大多数人心中常对「活佛」产生莫大的好奇,为了减低这种神秘感,我想亲自为大家介绍一下我自己。
殊利仁波切是释迦牟尼佛座下的十六罗汉弟子之巴沽拉尊者的转世。「殊利」是西藏语,意谓大宝法王驻锡之祖普寺旁边的一座山。而「仁波切」则是如意宝的意思,通常用以称呼已经在佛法的修持上有所成就,而又能以智慧和善巧去启发他人,帮助大家生活得更快乐的人。由于现今世界上,这样的成就者只有一千多个,比较少、比较珍贵,所以被称为如意宝。
第一世的殊利仁波切是第十世大宝法王(法界金刚)的弟子。他被第十世大宝法王认证后带到青海,从此一直在青海转世,驻于创古寺,是那儿四位主要的仁波切之一。直至第七世殊利仁波切时,由于西藏政局动荡,在与大批藏民一起前往印度的途中,仁波切于不丹国病倒,无法再上路。当时,创古仁波切的母亲得知这件事后,握着仁波切的手说:「不知道我这辈子还有没有福气再见到尊贵的仁波切?」仁波切微笑着安慰她说:「我们一定会再见的,您要保重,要用功修行啊!」不久后,仁波切在不丹国圆寂。
我是殊利仁波切的第八次转世,我觉得重复同一个身份,好处是能善用过往生所建立的资源和关系,去帮助更多的人,去圆满更广大的善业。如果我用另外一个身份,出生在佛法不流传的地方,或许碍于语言和文化的差异,各方面的发展都没有那么顺利了。
今世生于不丹,我感到十分满足。因为相对经济发展蓬勃的国家,不丹虽然显得落后,但是当地人民的精神生活却很富足,他们大部分都是金刚乘的行者。而且,不丹是莲花生大士弘法的圣地,当年莲花生大士在入西藏之前先到不丹弘法,在那儿取出很多伏藏,更广传大圆满等殊胜的修持法门。
可以谈谈我回到寺院学习的过程,是颇有趣的。第十六世大宝法王在甚深的禅定中发现我时,我只有两个月大。他派人来找我,妈妈很舍不得把我送到寺院里去,但无可奈何下还是送我去接受认证的测试。那时我仅是一个婴孩,在众多的物品中一把抓起前世用过的念珠和法器,并很快通过了其它所有的测验。随后,在我母亲的请求下,我被带回家中,母亲答应等我再长大一点点后就送我回去寺庙。岂料我学懂说话后一直哭闹着:「不想住在这个家,这里不是我的家!」父母为了使我不再闹别扭,曾一度带我到山上的皇室城堡中住了几个月。
两岁的时候,我在不丹随十六世大宝法王完成了坐床典礼,随即往锡金隆德寺接受严谨的传统教育。我想,对一个小孩来说,这段日子是挺辛苦的。最困难的时期是三、四个月都在同一个房间内,面对着同一个老喇嘛,除睡觉外就是学习。我记得在那些日子时常一边吃饭,一边看经书,因为老师对我的要求比一般喇嘛更多、更高,比方说喇嘛要背诵四句经,我却要背一整页。童年的日子里,除了法器、法本、念珠和佛像之外,没有玩具,七年来我一直住在藏经楼上,没有见过父母,不要说寺庙外面的人,连其它喇嘛都不可以接触。
有些弟子很好奇地问我,那时候到底是怎样把心定下来呢?坦白说,其实当我望见窗外的小喇嘛在玩石子、玩踢球,也一样会心生向往。记得有天下午,我心里一直渴望能玩一会儿,突然看到一只小老鼠出现在我面前,牠步履从容缓慢,偶尔好像有点羞怯的样子,我高兴地拾起牠,一边和牠讲着故事,一边推着牠穿梭行走在念珠和法器之间,我们玩了很长时间,直到老师出现在我面前。其实从小我就知道自己之所以跟其它喇嘛不一样,是我将来要做很多、很多的事情,我是不能让大家失望的。
关于我童年的学习和生活,很多人都不能理解,但是我想当一个人还处在童心的时候,佛法的种子熏习和信心的培养是很重要的。记得我还在母亲的照顾中,那时应该是两岁吧,一次,寺庙派来的喇嘛老师站在佛像前问我想要什么东西,陪我一起的哥哥一直抢着说:「要一块钱!」于是,老师就让我和哥哥把眼睛闭起来,他说这样佛菩萨就会「给」我们,当我和哥哥同时睁开眼睛的时候,的确前面出现了一块钱!哥哥兴奋地拿着一块钱跑出门外,而我一直到成年后,从来都没有怀疑过那块钱是喇嘛放在我面前的,而对佛菩萨的信心亦是从生活教育的熏陶中培养出了无比的坚定。
一直以来,我把老喇嘛看作自己的父母,现在回想起来心里亦很感激他们。他们奉献一生,不求任何个人酬劳得失,就是因为是我前世的弟子,所以和我关在同一个房间,尽心尽力,用各种善巧的方法栽培我成为一个能够造福众生的仁波切。
后来我在拿兰达大学学习经论,又在尼泊尔的南无布达大学继续学习三乘经典、五大论典(般若、中观、释量、戒律、俱舍)及四部密续(事部、行部、瑜伽部、无上瑜伽部)。当我第一次在隆德寺见到创古仁波切的母亲时,记得她老人家一直拉着我的手哭,口里念念不忘地重复着第七世殊利仁波切曾答应过她,果然会再见面的事。此后的日子里,我常常看到这位母亲拿着念珠精进地绕舍利塔,而每次当她看到我,都从怀里拿出糖果给我吃。很多时候,我都会从她慈祥的双眸里,发现晶莹的眼泪。在隆德寺和尼泊尔学习的那段日子,我一直学习和研究四大教派不同传承的法门,于一九九三年取得佛学教授的堪布学位,并开始弘扬佛法。
和弟子沟通的时候,我希望给大家一个亲切、平和的感觉。其实仁波切跟普通人没有多大分别,修持出离心并不是不穿衣服、不吃东西、什么都不要,而是能够放下执着,轻松一点、自然一点。在不丹和西藏的传统中,人们惯性地觉得仁波切高高在上,很注重表现出崇敬的行为态度。其实我认为纯净的虔敬是发自内心的,不必太多繁文缛节,不然就太累人了。当然在法会中我会表现得较为严肃,这是对所传之法的尊重,但是在日常生活中,我也常与喇嘛、弟子们有说有笑,因为我更想象朋友一样和大家相处。
我对弟子的要求很简单,就是好好修行,好好的做人。除了具备大乘的菩提心之外,修持金刚乘的弟子一定还要勇敢,有弹性,心要打开。
开始弘法之后,我更少「私人空间」,时间表排得密麻麻的,有时候我真的想留点时间看看书,或学习一点中文。但是,当我发觉我的一句说话,可以给别人带来生存的信心,希望和力量时,我便决不错过任何一个帮助众生的因缘,也许我的一句话,能让他当下的心念活在净土的快乐之中。曾经有一个失去求生意志的人,经过和我交谈后,放弃了自杀的念头,并以新的态度面对生活。每当我看到一个人的心由「烦恼转菩提」,当下显现出光明时,比什么都令我感到欣慰,感到满足。
为了和你分享一下我的感受,我想了很久,才发现自己在工作和学习以外,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独自去旅游,探索世界不同的地方文化。我也很喜欢拍照,喜欢把生活中剎那的因缘,剎那的精采美感都记录下来,和大家分享。
至于我的理想,很简单,就是做个好人,把快乐和希望带给更多人。